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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說再見的時候眼睛從不看對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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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是在一次獨白的排練中,我把它拿出來分享,可能連我身旁最好的幾個朋友都不會發現吧,因為我隱藏的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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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家,出門是不打招呼的。從小到大,你離開家之前不會說「再見」、「我走囉」。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木門厚厚的閉合聲,接著是隔著木門的鐵門聲,哐啷。老實說我沒有特別喜歡或不喜歡這件事,相當中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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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我長大後,也承繼了這份「不說再見」。不過,為了合乎社會規範,當個有禮貌的人,我學會了說再見的使用方法。只不過,除了在戲劇演出中,也就是我認為自己在扮演別人的情況下,我能做的很好。在現實生活中,我說再見的時候眼睛從不看對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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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件小事從去年開始變得困擾。在那一天,當我最後一次離開父親家的時候,就是用鐵門的哐啷聲和他道別。或許是我的身體為了壓抑憾恨,在未經過我本人的同意下,升起了一道道亢奮並且得意的激情,它從我的裡面告訴我:「你可是用了他最擅長的方式和他道別,應該感到驕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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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嗎?我為了該不該為這件事感到困擾而困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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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與失去你之前的差異不大,我依然一個人默默用餐,安靜的跑步,機械性的閱讀和抄寫筆記,無任何目的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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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在我周圍淡淡的,幾乎不留痕跡的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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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著鐵門,我想像你兩眼聚集在虛空中的一點,我知道你的腦子裡正旺盛的在進行些什麼,因為那是你思考抽象性命題時所展示的眼睛。但是隔著鐵門,我什麼也看不到,而且會有一種自己被留在後頭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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哐啷。